學問當以《孝經(jīng)》《論語》《中庸》《大學》《孟子》為本,熟味詳究,然后通求之《詩》《書》《易》《春秋》,必有得也。既自做得主張,則諸子百家長處皆為吾用矣。
孔子以前,異端未作,雖政有污隆,而教無他說,故《詩》《書》所載,但說治亂大概。至孔子后,邪說并起,故圣人與弟子講學,皆深切顯明,《論語》《大學》、《中庸》皆可考也。其后孟子又能發(fā)明推廣之。
大程先生名顥,字伯淳,以進士得官。正獻公為中丞,薦之朝,用為御史。論新法不合,罷去。泰陵即位,以宗正丞召,未受命,卒于家。其門人共謚為明道先生。先生嘗以董仲舒「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為合于圣人,仲舒之學度越諸子者以此,故門人以先生學之所就,以明道見其志焉。
小程先生名頤,字正叔,舉進士,殿試不中,不復再試。元佑初,正獻公與司馬溫公同薦,遂得召用,侍講禁中。旋又罷去,遂不復用。紹圣中,貶涪州。元符還洛。大觀間卒于家。學者謂之廣平先生。后居伊陽,又謂之伊川先生。二程先生自小刻勵,推明道要,以圣學為己任,學者靡然從之,當時謂之「二程」。
二程始從周茂叔先生為窮理之學,后更自光大。茂叔名敦頤,有《太極圖說》傳于世,其辭雖約,然用志高遠可見也。正獻公在侍從時,聞其名,力薦之,自常調除轉運判官。茂叔以啟謝正獻公云:「在薄宦有四方之游,于高賢無一日之雅!
張戩天祺與弟載子厚,關中人,關中謂之「二張」。篤行不茍,為一時師表,二程之表叔也。子厚推明圣學,亦多資于二程者。呂大臨與叔兄弟、后來蘇昞等皆從之學,學者稱子厚為橫渠先生。天祺之為御史,用正獻公薦也。二程與橫渠,從學者既盛,當時亦名其學為「張程」云。
滎陽公年二十一,時正獻公使入太學,在胡先生席下,與伊川先生鄰齋。伊川長滎陽公才數(shù)歲,公察其議論,大異,首以師禮事之。其后楊應之國寶、邢和叔恕、左司公待制皆師尊之,自后學者遂眾,實自滎陽公發(fā)之也。
關中始有申顏者,特立獨行,人皆敬之,出行市肆,人皆為之起,從而化之者眾。其后二張更大發(fā)明學問淵源。伊川先生嘗至關中,關中學者皆從之游,致恭盡禮。伊川嘆「洛中學者弗及也」。
伊川先生嘗識楊學士應之于江南,常稱其偉度高識絕人遠甚。楊學士是時猶未師伊川也。
安定胡先生之主湖州學也,天下之人謂之湖學,學者最盛。先生使學者各治一事,如邊事、河事之類。各居一齋,日夕講究。其后從學者多為時用,蓋先生教人,務有實效,不為虛言也。是時孫公莘老名覺,顧公子敦名臨,最為高弟。
正獻公之在侍從也,專以薦賢為務,如孫莘老覺、李公擇常、王正仲存、顧子敦臨、程伯淳顥、張?zhí)祆鲬斓,皆為一時顯人。
正獻公既薦常秩,后差改節(jié),嘗對伯淳有悔薦之意。伯淳曰:「愿侍郎寧百受人欺,不可使好賢之心少替!构醇{焉。
滎陽公嘗說:「楊十七學士應之樂善少比,聞一善言,必書而記之!箿铌柟珖L書于壁云:「惟天子為能備物,惟圣人為能備德!箲崛」P錄記之。
楊應之勁挺不屈,自為布衣,以至官于朝,未嘗有求于人,亦未嘗假人以言色也。篤信好學,至死不變。滎陽公嘗贈之以詩云:「獨抱遺經(jīng)唐處士,差強人意漢將軍!箲,元佑間用范丞相堯夫薦館職,不就試,除太學博士。出為成都轉運判官,有屬官與之辯論,應之嘉其直,即薦之朝。其自成都召為校書郎,有遠房舅在蜀中,官滿,貧不能歸,應之盡以成都所得數(shù)百千遺之。其自立如此。
邵堯夫先生受學于李挺之之才,李之才受學于穆修伯長,穆伯長受學于陳摶希夷。其所傳先天之學,具見于《易圖》與《皇極經(jīng)世》,故程伯淳作《堯夫墓志》云:「推其源流,遠有端緒。」震,東方也;巽,南方也;離,南方之卦之類,此入用之位。如天地定位,乾南而坤北,山澤雷風水火相對,即先天之位。先生既沒,其學不傳,人能知其名,而不知其用也。嘗欲傳其學于伊川,伊川不肯。一日,與伊川同坐,聞雷聲,問伊川曰:「雷從何方起?」伊川云:「從起處起!股w不領其意。先生既沒,元佑間,謚康節(jié)。
邵康節(jié)以十二萬四千五百年為一會,自開辟至堯時,正當十二萬年之中數(shù),故先生名雍,字堯夫。名雍,取「黎民于變時雍」也。字堯夫,取當堯時中數(shù)也。「四千五百年」,數(shù)未詳。其居洛陽,亦取天地之中。
邵康節(jié)居衛(wèi)州之共城,后居洛陽。有商州太守趙郎中者,康節(jié)與之有舊,嘗往從之。時章敦子厚作令商州,趙厚遇之。一日,趙請康節(jié)與章同會,章豪俊自許,議論縱橫,不知敬康節(jié)也。語次,因及洛中牡丹之盛,趙守因謂章曰:「先生,洛人也,知花為甚詳!箍倒(jié)因言:「洛人以見根柭而知花之高下者,知花之上也;見枝葉而知高下者,知花之次也;見蓓蕾而知高下者,知花之下也。如長官所說,乃知花之下也。」章默然慚服。趙因謂章:「先生,學問淵源,世之師表,公不惜從之學,則日有進益矣!拐乱驈南壬,欲傳數(shù)學。先生謂章:「須十年不仕宦乃可學。」蓋不之許也。
虔州人李潛君行先生,篤行自守,不交當世。年五十馀,監(jiān)泗州僧伽塔,人弗知也。右丞范公彝叟為發(fā)運使,始深知之,力薦于朝,除太學博士、校書郎。紹圣中,為求去,知蘄州,遂請老。君行之學,專以經(jīng)書、《論語》、《孟子》為正,舍此皆不取。如「七世之廟,可以觀德,」則專守七廟,其他言廟數(shù)不同者,皆無取也!戈惶煊谐擅,郊祀天地也,」則是合祭天地無疑也,其言南北郊,其言圜丘郊禘異禮,皆不取也。其學簡而易明,以行己為本,不為空言。東萊公與叔父舜從皆與之游。
君行先生嘗言:「學者當以經(jīng)書、《論語》、《孟子》如秤相似,以稱量眾說,其輕重等者正也,其不等者不正也!
田腴誠伯,篤實士,東萊公與叔父舜從之交游也。嘗從橫渠學,后從君行游。誠伯每三年治一經(jīng),學問通貫,當時無及之者。深不取佛學。建中靖國間,用曾子開內(nèi)翰薦,除太學正。崇寧初罷去。誠伯叔父明之,亦老儒也,然專讀經(jīng)書,不讀子史,以為非圣人之言,不足治也。誠伯以為不然,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蝗绮槐橛[,非博學詳說之謂。」
徐積仲車先生,山陽人,小許榜登科。初從安定胡先生學,潛心力行,不復仕進。其學以至誠為本,積思《六經(jīng)》,而喜為文詞,老而不衰。先生自言:「初見安定先生,退,頭容少偏。安定忽厲聲云:『頭容直。』某因自思,不獨頭容直,心亦要直也。自此不敢有邪心。后因具公裳以見貴官,又自思云:『見貴官尚必用公裳,豈有朝夕見母而不具公裳者乎?』遂晨夕具公裳揖母。」先生事母至孝,山陽人化之。
先生嘗為文訓勵學者云:「仲車先生一日升堂訓諸生曰:『諸君欲為君子,而使勞己之力,費己之財,如此而不為君子猶可也;不勞己之力,不費己之財,諸君何不為君子!鄉(xiāng)人賤之,父母惡之,如此而不為君子猶可也;父母欲之,鄉(xiāng)人榮之,諸君何不為君子!』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善,如此而不為君子,未之有也;言其不善,行其不善,思其不善,如此而不為小人,未之有也!弧
元符三年,滎陽公自和州謫居,起知單州,道過山陽,因出過市橋,橋壞,墮水而不傷焉。仲車先生年幾七十矣,作《我敬詩》贈公云:「我敬呂公,以其德齒。敬之愛之,何時已已。美哉呂公,文在其中。見乎外者,古人之風。惟賢有德,神相其祉。何以祝公?勿藥有喜。」詩后批云:「前日之事,橋梁腐敗,人乘蹉跌,而公晏然無傷,固有神明陰相其德。愿為本朝自重,生民自重!
熙寧初,滎陽公監(jiān)陳留稅務,時汪輔之居陳留,恃才傲物,獨敬重公。橫渠先生聞之,語人云:「于蠻貊之邦行矣,于呂原明見之。」
正獻公嘗稱滎陽公于張文潛云:「此子不欺暗室!
滎陽公之監(jiān)陳留稅也,章樞密質夫楶知縣事,雅敬愛公。一日,因語次暴陵折公,公不為動。質夫笑曰:「公誠厚德可服,某適來相試耳!
元佑中,滎陽公在經(jīng)筵,除司諫,姚舍人輝中勔當制,詞云:「道學至于無心,立行至于無愧,心若止水,退然淵靜!巩敃r謂之實錄。建中靖國元年,豐相之稷遷禮部尚書,薦滎陽公自代,詞云:「心與道潛,湛然淵靜,所居則躁人化,聞風則薄夫敦!
滎陽公入太學,時二十一歲矣。胡先生實主學,與黃右丞安中履、邢尚書和叔恕同齋舍。時安中二十六歲,為齋長,和叔十九歲。安中方精專讀書,早晨經(jīng)書每授五百遍,飯后史書可誦者百遍,夜讀子書每授三百遍。每讀書,危坐不動,句句分明。和叔時雖少,當世時務無不通曉,當世人材無不遍知。
滎陽公教學者,讀書須要字字分明,仍每句最下一字尤要令聲重則記牢。
正獻公簡重清靜,出于天性,冬月不附火,夏月不用扇,聲色華耀,視之漠然也。范公內(nèi)翰淳夫祖禹,實公之婿,性酷似公。后滎陽公長婿趙仲長演,嚴重有法,亦實似公焉。
正獻公教子既有法,而申國魯夫人,簡肅公諱宗道之女,閨門之內(nèi),舉動皆有法則。滎陽公年十歲,夫人命對正獻公則不得坐,命之坐則坐,不問不得對。諸子出入,不得入酒肆茶肆。每諸婦侍立,諸女少者則從婦傍。
正獻公年三十馀,通判穎州,歐陽交忠公知州事。焦伯強千之方從歐陽公學,正獻公請伯強處書室,命滎陽公從學焉。其后,正獻公罷歸京師,請伯強同行,歐陽公有送行詩,所謂「有能掇之行,可謂仁者勇」者也。伯強性耿介不茍,危坐終日,不妄笑語。每諸生有不至,則召之坐,面切責之,不少假借。滎陽公幼時,申公與夫人嚴毅如此,就師傅而得伯強,其后有成,非偶然也。滎陽公嘗言:「中人以下,內(nèi)無賢父兄,外無嚴師友,而能有成者,未之有也!
正獻公年三十馀,通判潁州,已有重名。范文正公以資政殿學士知青州,過潁,來復謁公,呼公謂之曰:「太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歐陽永叔在此,太傅宜頻近筆研。」申國夫人在廳,事后聞其語,嘗舉以教滎陽公焉。前輩規(guī)勸懇切,出于至誠,類如此也。
滎陽公嘗言:「世人喜言『無好人』三字者,可謂自賊者也。包孝肅公尹京時,民有自言:『有以白金百兩寄我者,死矣。予其子,其子不肯受。愿召其子予之!灰倨渥樱渥愚o曰:『亡父未嘗以白金委人也!粌扇讼嘧尵弥!构蜓裕骸赣^此事而言無好人者,亦可以少愧矣。『人皆可以為堯舜,』蓋觀于此而知之。」
滎陽公張夫人,待制諱昷之之女也,自少每事有法,亦魯簡肅公外孫也。張公性嚴毅不屈,全類簡肅,簡肅深愛之,家事一委張公。夫人,張公幼女,最鐘愛,然居常至微細事,教之必有法度,如飲食之類,飯羹許更益,魚肉不更進也。時張公已為待制、河北都轉運使矣。及夫人嫁呂氏,夫人之母,申國夫人姊也,一日來視女,見舍后有鍋釜之類,大不樂,謂申國夫人曰:「豈可使小兒輩私作飲食,壞家法耶?」其嚴如此。
叔父舜從,既與東萊公從當世賢士大夫游,嘗訓子弟曰:「某幸得從賢士大夫游,過相推重,然某自省所為,才免禽獸之行而已,未能便合人之理也,何得士大夫過相與耶?」因思前輩自警修省如此。
正獻公交游,本中不能盡知之。其顯者,范蜀公、司馬溫公、王荊公、劉原甫也。滎陽公交游,則二程、二張、孫莘老、李公擇、王正仲、顧子敦、楊應之、范醇夫、黃安中、邢和叔、王圣美也。東萊公交游,則李君行、田明之、田誠伯、吳坦求、陳端誠、田承君、陳瑩中、張才叔、龔彥和及彥和之弟大壯也。
張橫渠詩云:「若要居仁宅,先須入禮門!箿毓鳌稒M渠哀詞》曰:「教人學雖博,要以禮為先!挂链ㄏ壬疲骸缸雍褚远Y教學者,最善先有所據(jù)守!谷粍t橫渠之教,以禮為本也。后程門高弟張繹思叔作《伊川祭文》云:「在昔諸儒,各行其志,或得于數(shù),或觀于禮,學者趨之,世濟其美。獨吾先生,淡乎無味,得道之真,死其乃已!够虻糜跀(shù),蓋指康節(jié);蛴^于禮,謂橫渠也。明道作《邵康節(jié)墓志》云:「昔七十子學于仲尼,其傳可見者,惟曾子所以告子思,子思所以授孟子者爾。其馀門人,各以己之所宜者為學,雖同尊圣人,所因而入者,門戶則眾矣。況后此千馀歲,師道不立,學者莫知所從來。獨先生之學為有傳也。先生得之于李挺之,挺之得之于穆伯長,推其源流,遠有端緒。今穆、李之言,及其行事,概可見矣,而先生醇一不雜,汪洋浩大,乃其所自得者多矣。然而名其學者。豈所謂門戶雖眾,各有所因而入者歟?語成德者,昔難其居,若先生之道,就所至而論之,可謂安且成矣!褂^此志文,明道所以處康節(jié)者無馀蘊矣。
李公擇尚書嘗與滎陽公諸賢講論,行己須先誠實,只如書帖言語之類,不情繆敬,盡須削去,如未嘗瞻仰而言瞻仰,未嘗懷渴而言懷渴,須盡去之,以立其誠。
伊川嘗言:「今僧家讀一卷經(jīng),便要一卷經(jīng)中道理受用。儒者讀書,卻只閑讀了,都無用處!
顧公子敦內(nèi)翰嘗語東萊公云:「學者須習不動心,事緒之來,每每自試,久久之間,果能不動,則必自知,曰我不動矣!褂纱擞^之,前輩所以自立,非徒然也。
陳瑩中右司嘗言:「學者須常自試,以觀己之力量進否。《易》曰:『或躍在淵。』自試也,此圣學也!
紹圣中,顧公子敦被謫,過京師,東萊公與叔父往見之。子敦再三講論行己如何云:「守至正以俟天命,觀時要以養(yǎng)學術!
劉公待制器之嘗為本中言:「少時就洛中師事司馬公,從之者二年。臨別,問公所以為學之道。公曰:『本于至誠!黄髦蛐ь佔又畣柨鬃,曰:『請問其目!还唬骸簭牟煌Z始!黄髦源藢J卮搜,不敢失墜。后任磁州司法,吳守禮為河北轉運使,嚴明守法,官吏畏之,吳與器之尊人有舊,相待頗異眾。器之不以為喜。一日,有人告磁州司戶贓污于轉運使者,吳親至磁州,欲按其事,召器之至驛舍堂中。器之心不喜,曰:『常時相待少異,我已自不喜,況今召我至堂中,人得無疑我乎?』吳因問:『司戶贓污如何?』器之對曰:『不知!粎且虿粣偅唬骸号c公有契,所以相問,何不以誠告?』明日,吳閱視倉庫,召司戶者謂曰:『人訴爾有贓,本欲來按爾,今劉司法言爾無之。姑去,且謹視倉庫,俟北京回,倉庫不如法,必按無疑也!挥谑潜姺街髦L者。然器之心常不自快,曰:『司戶實有贓,而我不以誠告,吾其違司馬公教乎?』后因讀揚子云『君子避礙,通諸理』,然后意方釋然。言不必信,如此而后可!
器之嘗為予言:「當官處事,須權輕重,務合道理,毋使偏重可也,夫是之謂中!挂蜓裕骸冈娱g,嘗謁見馮當世宣徽。當世言:『熙寧初,與陳旸叔、呂寶臣同任樞密。旸叔聰明少比,遇事之來,迎刃而解。而呂寶臣尤善稱停事,每事之來,必稱停輕重,令必得所而后已也。事經(jīng)寶臣處劃者,人情事理無不允當。』」器之因極言「稱!苟肿钗彷叜斀袼酥铝,二字不可不詳思熟講也。寶臣,蓋惠穆公也。
楊應之學士言:「后生學問,聰明強記不足畏,惟思索尋究者為可畏耳!
伊川先生言:「人有三不幸:少年登高科,一不幸;席父兄之勢為美官,二不幸;有高才,能文章,三不幸也!
近世故家,惟晁氏因以道申戒,子弟皆有法度,群居相處,呼外姓尊長,必曰某姓第幾叔若兄,諸姑尊姑之夫,必曰某姓姑夫,某姓尊姑夫,未嘗敢呼字也。其言父黨交游,必曰某姓幾丈,亦未嘗敢呼字也。當時故家舊族皆不能若是。
頃見陳瑩中與關止叔沼、與滎陽公書問,其言前輩與公之交游,必平缺書云「某公某官」,如稱器之,則曰「待制劉公」之類。其與己同等,則必斥姓名,示不敢尊也,如曰游酢、謝良佐云。此皆可以為后生法。
張才叔庭堅專務以直道進退,不求茍得。君子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才叔之學,蓋主于此。
張思叔因讀《孟子》「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慨然有得,蓋能守此,則無不可為之事。
后生學問,且須理會《曲禮》、《少儀》、《儀禮》等,學灑掃應對進退之事,及先理會《爾雅》訓詁等文字,然后可以語上。下學而上達,自此脫然有得,自然度越諸子也。不如此,則是躐等,犯分陵節(jié),終不能成。「孰先傳焉,孰后倦焉」,不可不察也。
呂與叔嘗作詩曰:「文如元凱徒成癖,賦若相如止類俳。惟有孔門無一事,只傳顏氏得心齋!
橫渠《讀詩》詩云:「置心平易始得《詩》!箺钫芍辛⒃疲骸钢嗽,則可以讀三百篇矣!
韓公持國維,閑居潁昌,伊川先生常自洛中往訪之,時范右丞彝叟純禮亦居潁昌,持國嘗戲作詩示二公云:「閑門讀《易》程夫子,清坐焚香范使君。顧我未能忘世味,綠尊紅妓對西曛!
龔殿院彥和夬,清介自立,少有重名。元佑間,僉判瀛州,與弟大壯同行。大壯尤特立不群。曾子宣帥瀛,欲見不可得。一日,徑過彥和,邀其弟出。不可辭也,遂出相見。即為置酒,從容終日乃去。因題詩壁間,其兩句云:「自慚太守非何武,得向河間見兩龔!菇召F人如曾子宣之能下士,亦難及也。紹圣中,彥和為監(jiān)察御史,未能去。大壯力勸其兄早求罷,彥和遂去。大壯不幸早卒,雖彥和之弟,實畏友也。
李君行先生自虔州入京,至泗州,其子弟請先往。君行問其故,曰:「科場近,欲先至京師,貫開封戶籍取應!咕胁辉S,曰:「汝虔州人,而貫開封戶籍,欲求事君而先欺君,可乎?寧緩數(shù)年,不可行也!
正獻公幼時,未嘗博戲。人或問其故,公曰:「取之傷廉,與之傷義!
滎陽公嘗言:「孫莘老、李公擇之為友,友也!
滎陽公嘗言:「呂吉甫嘗稱李公擇有樂正子之好善!
滎陽公嘗言:「所在有鄉(xiāng)先生處,則一方人自別,蓋漸染使之然也。人豈可以不擇鄉(xiāng)就士哉!」
侯叔獻者,少有聲名。熙寧初,屢來求見正獻公。滎陽公因為公言:「叔獻可比趙清獻!拐I深不以為然,云:「趙清獻自守一世,方成就如此。后生有多少事,豈可便比前輩?」既而叔獻果建水事求進。
姜潛至之,仁宗朝老儒先生也,不喜人作詩,云:「招悔吝,損心氣!
明道先生嘗至禪寺,方飯,見趨進揖遜之盛,嘆曰:「三代威儀,盡在是矣!
正獻公為樞密副使,年六十馀矣。嘗問太仆寺丞吳公傳正安持己之所宜修,傳正曰:「毋敝精神于蹇淺!箿铌柟詾,傳正之對,不中正獻之病,正獻清凈不作,為患于太簡也。本中后思得正獻問傳正時,年六十馀矣,位為執(zhí)政,當時人士皆師尊之。傳正,公所獎進,年才三十馀,而公見之,猶相與講究,望其切磋,后來所無也。滎陽公獨論其問答當否,而不言下問為正獻公之難,蓋前輩風俗純一,習與性成,不以是為難能也。
正獻公每時節(jié)必問諸生有何進益。
滎陽公嘗言:「少時與叔祖同見歐陽文忠公,至客次,與叔祖商議見歐陽公敘契分、求納拜之語。及見歐陽公,既敘契分,即端立受拜,如當子侄之禮。公退,而謂叔祖曰:「觀歐陽公禮數(shù),乃知吾輩不如前輩遠矣!
本中嘗問滎陽公曰:兄弟之生相去或數(shù)日,或月十日,其為尊卑也微矣。而圣人直如是分別長幼,何也?公曰:不特圣人直重先后之序,如天之四時,分毫頃刻皆有次序,此是物理自然,不可易也。
滎陽公為人處事皆有長久之計,求方便之道,只如病中風人,口不能言手不能書而養(yǎng)疾者,乃問所欲,病者既不能答,適足增苦。故公嘗教人每事作一牌子,如飲食衣裳寒熱之類,及常所服藥常所作事(常所服藥如理中圓之類,常所作事如梳頭洗手之類及作某親等書),病者取牌子以示人,則可減大半之苦。凡公為人處事每如是也。
王尚書敏仲古每事必為人求方便之道。如河朔舊日北使經(jīng)由州郡,每北使將至,民間假貸供張之具至煩擾。敏仲奉使即言之朝,乞令河朔入使經(jīng)由處,皆支官錢置什物,儲之別庫,專待入使。自此河朔無復假貸之擾矣。王公臨事每如此也。
滎陽公與諸父自少官守生未嘗干人。舉薦以為后生之戒。仲父舜從守官會稽,人或譏其不求知者。仲父對詞甚好,云:勤于職事,其它不敢不慎,乃所以求知也。
本中往年每事前輩先生長者,論當世邪正善惡是是非非,無不精盡。至于前輩行事得失、文字工拙及漢唐先儒解釋經(jīng)義,或有未至,后生敢略議及之者,必作色痛裁折之曰:先儒得失前輩是非,豈后生所知!楊十七學士應之兄弟,晁丈以道規(guī)矩最嚴。故凡后生嘗親近此諸老者,皆有敦厚之風,無浮薄之過。
前輩士大夫專以風節(jié)為己任,其于褒貶取予甚嚴。故其所立實有過人者。近年以來風節(jié)不立,士大夫節(jié)操一日不如一日。夏侯旄節(jié)夫京師人,年長本中以倍,本中猶及與之交,崇寧初召任諸州牧,授學制既盼,即日尋醫(yī)去。后任西京幕官罷任,當改官以舉將一人安敦也,不肯用,卒不改官,浮沈京師,至死不屈。唐丈名恕字處厚,崇寧初任荊南知縣。新法既行,致仕不出者幾三十年。范丈正平子夷,忠宣公之子。忠宣公當國,子夷是時官當入遠,不肯用父恩例,卒授遠地,后為祥符尉。當紹圣初與中貴人爭打量地界,與辨曲直不屈,得罪去。劉丈跂斯、立蹈,皆丞相莘老子,登高科以文學知名,仕州縣自處約甚,人不知其為宰相子也。汪革信民,政和間諸公熟聞其名,除國子博士,欲漸用之,竟辭不受。謝逸無逸,臨川人州郡欲以八行薦,堅卻之。凡此諸公皆卓然自立一時,不愧古人!爾來流俗,不復以此為貴矣。
韓魏公留守北京,有幕官每夜必出游宴,同官皆欲譖之,慮公不聽。一日相約至日晚見公議急事,乞召幕官,久之不至,眾方欲白公所以,公佯驚曰:某忘記早來某官嘗白某早出見一親識矣。其寬大容人之過如此。又嘗久使,一使臣求去參選,公不遣。如是數(shù)年,使臣怨公不遣,則白公:某參選方是作官,久留公門,止是奴仆耳。公笑屏人謂曰:汝亦嘗記某年月日私竊官銀數(shù)十兩置懷袖中否?獨吾知之,他人不知也。吾所以不遣汝者,正恐汝當官不自慎,必敗官爾。使臣愧謝。公之寬弘大度服人如此。
崇寧初本中始問楊中立先生于關止叔。止叔稱楊先生學有自得,有力量,嘗言常人所以畏死者,以世人皆畏死,習以成風,遂畏死耳。如習俗皆不畏死,則亦不畏死也。凡如此,皆講學未明知之未易而然。
東萊公嘗言凡眾人日夕所說之話,如趙丈仲長,諸公都無此話也;眾人所作之事,如楊公應之、李公君行,諸公都不做眾人做底事也。
李公公擇每令子婦諸女侍側,為說孟子大義。
唐充之廣仁每稱前輩說后生,不能忍詬,不足以為人,聞人密論不能容受而輕泄之者,不足以為人。
陳公瑩中閩人也,而專主北人,以北人而后可以有為。南人輕險易變,必不可以有為。
待制叔祖都不說夢,云:既妄也,何用說為。
明道先生嘗語楊丈中立云:某作縣處,凡坐起等處并貼視民如傷四字,要常觀省。又言某常愧此四字。
明道先生言: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所不同者,皆私心也。至于公則不然。
陳公瑩中言:人之為惡,雖至于謀反大逆,若有一念悔心,使臨刑之際說我悔也,便須赦他,便須用他。
滎陽公嘗言:后生初學且須理會氣象。氣象好時百事是當。氣象者辭令容止輕重疾徐足以見之矣。不唯君子小人于此焉分,亦貴賤壽夭之所由定也。
滎陽公嘗言:朝廷獎用言者,固是美意,然聽言之際,亦不可不審。若事事聽從不加考核,則是信讒用譖,非納善言也。如歐陽叔弼最為靜默,自正獻當國,常患不來,而劉器之乃攻叔弼以為奔竟權門。器之號當世賢者,猶差誤如此,況他人乎?以此知聽言之道,不可不審也。
崇寧初滎陽公謫居符離,趙公仲長諱演,公之長婿也,時時自汝陰來省公。公之外弟楊公諱瑰寶,亦以上書謫監(jiān)符離酒稅,楊公事公如親兄,趙公事公如嚴父,兩人日夕在公側。公疾病,趙公執(zhí)藥床下,屏氣問疾,未嘗不移時也。公命之去然后去。楊公慷慨,獨立于當世,未嘗少屈。趙公謹厚篤實,動法古人,兩人皆一時之英也。饒德操節(jié)、黎介然確、汪信民革時皆在符離,每公疾病少間,則必來見公而退,從楊公趙公及公之子孫游焉。亦一時之盛也。趙公每與公子弟及外賓客語,但稱滎陽公曰公,其尊之如此。楊公與他人語,稱滎陽公但曰內(nèi)兄,或曰侍講,未嘗敢字稱也。蓋滎陽公中表,惟楊氏兄弟盡事親事長之道,可為后生法。
滎陽公為郡處令,公帑多,蓄鰒魚諸乾物及筍乾蕈乾以侍賓客,以減雞鴨等生命也。
徐仲車先生畜犬孳生至數(shù)十,不肯與人。人或問之,云不忍使其母子相離。
孫丈元忠,學士樸正獻公所薦館職也,嘗為本中言:某嘗對侍講譏笑程正叔,一日侍講責某云,正叔有多少好事,公都不說,只揀他疑似處非笑他,何也?某因釋然心服。后不敢復深議正叔。今世之士如孫丈之服義亦少有也。侍講謂滎陽公也。
滎陽公嘗言少年為學,唯揀書最有益。才揀便記得精,便理會得子細。又嘗言讀書編類,語言相似者,事做一處,便見優(yōu)劣是非。
滎陽公嘗說攻其惡,無攻人之惡。蓋自攻其已惡。日夜且自檢點,絲毫不盡不慊于心矣。豈有工夫點檢他人耶?
或問滎陽公為小人所詈辱,當何以處之?公曰:上焉者知人與己本一。何者為詈,何者為辱,自無忿怒心也;下焉者且自思曰:我是何等人,彼為何等人,若是答他,卻與此人等也。如此自處,忿心必自消也。
滎陽公嘗說王介甫解經(jīng)皆隨文生義,更無含蓄。學者讀之更無可以消詳處,更無可以致思量處。
田誠伯常力辟釋氏輪回之說曰:君子職當為善。
滎陽公嘗言孝子事親,須事事躬親,不可委之使令也。嘗說谷梁言天子親耕以共粢盛,王后親蠶以共祭服,國非無良農(nóng)工女也,以為人之盡事其祖禰,不若以己所自親者也。此說最盡事親之道。又說為人子者視于無形,聽于無聲,心未嘗頃刻離親也。事親如天,頃刻離親則有時而違天,天不可得而違也。
范文正公愛養(yǎng)士類,無所不至。然有亂法敗眾者,亦未嘗假借。嘗帥陜西日,有士子怒一廳妓以甆瓦剓其面,涅之以墨。妓訴之官,公即追士子致之法杖之曰:爾既壞人一生,卻當壞爾一生也。人無不服公處事之當。
滎陽公嘗大書治人事天莫若嗇于所坐壁上,修養(yǎng)家以此為養(yǎng)生要術。然事事保慎常令有馀,持身保家安邦之道不起于此不止養(yǎng)生也。老子之論亦當于理矣。
焦伯強千之先生嘗稱東漢(闕)一節(jié)至顏子(闕)滎陽公不以為然。列子稱狐父之盜食爰旌目,爰旌目義不食其食,兩手據(jù)地而嘔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則盜矣,而食非盜也。以人之盜因謂食為盜而不敢食,是失名實者也。
易曰君子以儉德避難,不可榮以祿。大抵居困否之世,惟貧與賤則可以免。茍居權寵擁富厚,鮮有不及者。季札謂晏平仲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于難。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欒高之難。大抵春秋之世以無邑與政為可以免,齊與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卒不受也。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與子雅邑,辭多受少;與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為忠而有寵。衛(wèi)與公孫免馀邑六十,辭曰:寧子唯多邑故死。臣懼死之速及也。公固與之,受其半。鄭子張有疾,歸邑于公而使黜官簿祭,盡歸其馀邑,曰:吾聞之生于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后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此皆古人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處亂世自全之道,可以為萬世貪冒不厭,以致破家亡國者之至戒也。
滎陽公嘗言:子產(chǎn)有數(shù)事失君子氣象者,如言民不可逞,度不可改。又曰子寧以他規(guī)我。如此之類全無君子氣象。又言:張良說漢祖詐秦卒,大不類子房平日所為。外高祖侍郎晉陽王公諱子融,嘗編集京師世家家法善者以遺子孫。
前輩嘗有編類國朝以來名臣行狀墓志,取其行事之善者別錄出之以自警戒,亦樂取諸人以為善之義也。
京師曹氏諸貴族卑幼不見尊長三日必拜。
元符末叔祖待制公坐元佑黨人貶道州,末至先遣人賃屋兩間。時公亦挈家往,既至,屋窄陋甚,更益一間,以公狀申郡守,不敢往見。是時上皇即位,已議褒用矣。韓原伯川先貶道州,公以俱在謫籍,不敢相見。既原伯與公俱復官內(nèi)徙,原伯先受命,往見公,亦不敢與相見,以為未受復官命也。前輩慎事如此,其亦能遠禍矣。然且不免,則亦命也。
蘇子由崇寧初居穎昌時,方以元佑黨籍為罪,深居自守,不復與人相見,逍遙自處,終日默坐。如是者幾十年以至于沒。亦人所難能也。
崇寧間張公蕓叟既貶復歸,閉門自守,不交人物,時時獨游山寺,芒鞋道服,跨一羸馬,所至從容。飲食一甌淡面,更無他物。人皆服其清德,后生取法焉。
崇寧間饒德操節(jié)、黎介然確、汪信民革,同寓宿州,論文會課,時時作詩,亦有略詆及時事者。滎陽公聞之,深不以為然。時公疾病方愈,為作麥熟繰絲等曲詩,歌詠當世以諷止饒黎諸公。諸公得詩慚懼,遽詣公謝,且皆和公詩如公之意,自此不復有前作矣。
張琪(闕)美京畿人久游太學諸生多稱之。擢第后守官衛(wèi)州。陳公瑩中為郡,頗厚待琪,禮遇獨異眾人。琪深感公恩意,然亦不能曉獨異之意。崇寧間琪官宿州,諸公貴人數(shù)欲招致之,琪感陳公見待,終不肯進。蓋琪之為人賢而差弱,陳公所以異待之者,欲以堅其意也。琪終能自守。前輩成就人,委曲如此。教亦多術矣。
劉器之論當時人物,多云弱,實中世人之病。大抵承平之久,人皆偷安畏死,辟事因循茍且而致然耳。
紹圣崇寧間諸公遷貶相繼,然往往自處不甚介意。龔彥和夬貶化州,徒步徑往,以扇乞錢,不以為難也。張才叔庭堅貶象州,所居屋才一間,上漏下濕,屋中間以箔隔之,家人處箔內(nèi),才叔躡屐端坐于箔外,日看佛書,了無厭色。凡此諸公皆平昔絕無富貴念,故遇事自然如此。如使世念不忘富貴之心,尚在遇事艱難,縱欲堅忍,亦必有不懌之容,勉強之色矣。鄒志完侍郎嘗稱才叔,云是天地間和氣薰蒸所成,欲往相近,先覺和氣襲人也。
豐公相之稷清節(jié)自守,一意直道,更無他說,而未嘗絕物。張才叔蓋師法之。相之元佑間與滎陽公同在經(jīng)筵,有女之喪,滎陽公問之,曰:以公定力如此,必無過戚。相之云:正為未能如此。
李君行先生紹圣中致仕歸虔州,元符庚辰歲諸公既還朝廷,君行驛召賜對,管勾宗子學,比國子司業(yè),蓋有陰沮之恐在要地者。伊川先生嘗問從學者:李君行何以復出?從學者對曰:李司業(yè)承朝廷美意,不得不出,然且歸矣。君行既至京師,即引疾得歸。
伊川先生嘗有門弟子日赴歌會過差,先生聞之大不樂,以為如此絕人理,去禽獸無幾爾。
正獻公作相時,每月以上尊分遺親舊。楊十七學士應之,公之甥也,月送兩壺。楊學士得酒,即送酒家易常酒數(shù)壺,欲飲酒即取之。東萊公以為楊學士英氣偉度,必不以唇舌間沾玩上尊滋味為美也,得酒貴多,不問美惡,過人遠矣。
李君行先生之長子格篤行博學,克肖其父,而長于四六表章。早歲登科,紹圣中知江寧府上元縣,滎陽公知太平府。李以啟事賀公,其略有云:知府侍講,蘊命世之雄才,賦經(jīng)邦之遠器。令問令望,起韋平舊相之家;嘉謀嘉猷,翊舜禹重熙之代。危誠獨立,直已不回,從容進退之儀,挺達始終之節(jié)。李尋以病不起,學士大夫惜之。
國語:公父文伯之母告季康子:君子能勞,后世有繼。又謂其子:圣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又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才,淫也;瘠土之民莫不餉義,勞也。左傳亦言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以此知勤勞者立身為善之本,不勤不勞萬事不舉。今夫細民能勤勞者必無凍餒之患,雖不親人,人亦任之常。懶惰者必有饑寒之憂,雖欲親人,人不用也。公父文伯之母與左傳所記,皆故家遺俗相傳之語,其必自圣人出也。然則后生處身居業(yè),其可不以勤勞為先而懶惰自棄其身哉?
元佑末李君行先生與楊應之學士同在京師,安靜自守,諸公以其不附已不甚肯進用。趙公君錫無愧為中丞當薦御史,問滎陽公所當薦者,公以應之為對。無愧亦不能用,更舉楊畏子安為御史,楊畏后反攻無愧。紹圣初應之病卒,蘇子由罷知汝州,李君行先生往見之,與之論當世事,子由恨知君行之晚。當時議者謂楊李二公如在,言路必不肯委靡自已?v無所舉辦,亦必極言而去也。
司馬溫公既辭宥密之命,名冠一時,士無賢不肖皆所歸重,而兩程先生、孫莘老、李公擇諸公尤推重正獻。已而二公同居洛中。熙寧末正獻起知河陽,明道以詩送行曰:曉日都門颭旆旌,晚風鐃吹入三城。知公再為蒼生起,不是尋常刺史行。又與溫公同餞正獻,復有詩與溫公云:二龍閑臥洛波清,此日都門獨餞行。愿得賢人均出處,始知深意在蒼生。蓋以二公出處無異,且恐溫公以不出為高也。及正獻公自河陽乞在京宮祠,神廟大喜召還,遂登樞府。人或問二程以二公出處為有優(yōu)劣,二程先生曰:正不如此。呂公世臣也,不得不歸見上;司馬公爭臣也,不得不退處。蓋自熙寧初正人端士相繼屏伏,上意常不樂,以為諸賢不肯為我用,故正獻求在京宮祠,以明不然,上意始大喜。
元佑間伊川先生既歸洛中,寄范公淳父書云:丞相久留左右所助一意正道者,實在原明爾。(原明滎陽公字也)伊川嘗言:楊應之在交游中英氣偉度過絕于人,未見其比,可望以托吾道者。應之樂善尚德而論議不茍。以富文忠公處事猶不免有心,如孫威敏操行不能端一,石守道行多詭激,特以兩人附己,乃薦威敏代己,薦守道可任臺諫。又如劉原父文學絕人而喜訕韓富亦加擯抑。凡此之類,未免有心,況常人乎?雖然毫發(fā)之失生于心術,其流之敝有不可勝言者。豈不要賢師友以正救其微邪?此應之之論也。
太宗真宗朝雎陽有戚先生者,名同文字同文,有至行,鄉(xiāng)人皆化之。雎陽初建學,同文實主之。范文正與嵇內(nèi)翰穎之父皆嘗師事焉。戚綸其后也。所居門前有大井,每至上元夜即坐井旁,恐游人墜井,守之至夜深則掩井而后歸寢。嘗有人盜其所衣衫者,同文適見之,喻盜弟將去,然自此慎勿復然,壞汝行止,悔無及也。盜慚謝而去。同文竟以衫予之。南康學中至今有戚先生祠堂。
范文正公初從戚先生學,志趣特異,初在學中未知己范氏子,人或告之,歸問其母,信然,曰:吾既范氏子,難受朱氏資給。因力辭之。貧甚,日糴粟米一升煮熟放冷,以刀畫四段,為一日食。有道人憐之,授以燒金法,并以金一兩遺之,又留金一兩,謂之曰:候吾子來予之。明年道人之子來取金,文正取道人所授金法并金二兩皆封完未嘗動也,并以遺之。其勵行如此。后登科封贈朱氏父,然后歸姓。
師友淵源必有所自,未有無因而然。如周茂叔先生官守南安軍,為守所不禮。兩程之父太中公自虔州差攝南安倅,與茂叔相善,力庇護之。其后兩程皆師事茂叔。
陜西侯無可先生,二程之舅,賢豪獨立,與申顏先生為友。申先生死,侯先生傾家所有予之。
關止叔嘗言伊川門弟子且是信得及師說。
陳瑩中嘗作青沈文送其侄孫幾叟云:予元豐乙丑夏為禮部貢院點檢官,適與校書郎范公淳夫同舍。公嘗論顏子之不遷不貳,唯伯淳能之。予問公曰:伯淳誰也?公默然久之,曰:不知有伯淳耶?予謝曰:生長東南,實未知也。時予年二十九矣。自是以來,常以寡陋自愧。得其傳者如楊中立先生,亦未之識也云云。所謂責沈者葉公沈諸梁也。葉公問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對。葉公當世賢者,魯有仲尼而不知,宜乎子路之不對也。瑩中以謂世有伯淳而己不知,宜自責者也。今世之人聞己所不知其不慍而發(fā)謗罵者幾希矣,況能自責日夜以為愧乎!瑩中之所以超絕古今特立獨行而不顧,非偶然也。
瑩中為都司,上曾子宣論日錄書云:目今觀之成哀之世,使大臣之門有負恩之士,則漢之宗社未至危亡。然則為大臣者不欺其君盡忠之士,亦安忍負其門哉。如此等語,皆足以立懦夫之志矣。其后上呂吉甫書:列子有言世以生人為行人,則死人為歸人矣。行而不知歸,失家者也。此御寇未了之語。生死無時而不一,四大無時而不離,何待死乃為歸乎。其生也心歸,其死也形化。歸而待化,復何俟于言哉。其精識遠見,殆過古人。此蓋誘吉甫使之為善,老子所謂常善救人者也。
高郵守晁仲約,有大賊過城下,欲攻城。守醵民金與賊,賊乃去。范文正公富鄭公同在政府,鄭公建議守不能死守,乃以金與賊,失節(jié)當誅。范公以為守能醵金卻賊為有功,縱不欲賞,安可誅耶。既退,富公慍曰:方今患法不舉,方欲舉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衆(zhòng)?范公密告云:祖宗以來未嘗輕殺臣下,此盛德之事。奈何輕壞之?且吾與公在此同寮之間,同心者幾人?雖上意亦未定也,而輕道人主以殺戮臣下。他日手滑,雖吾輩亦未敢自保也。富公曰:聞高郵人欲食守肉。范公曰:高郵守既能為民卻賊,民感戴之不暇,豈有欲食守肉之理。仁廟卒從范公議。明日富公稱疾不出。仁廟問宰執(zhí):富弼何以不出?范曰:必是為爭高郵事。上曰:富弼非卿門人耶?范曰:富弼雖與臣相知,然弼為人守義不回心不安者,不肯從也。此正是弼好處。上曰:此卻是卿好處。后范富俱罷政,富以事召至京師,譖之者甚衆(zhòng);蛞詾楦还胁怀贾,至京城不得見者累日。富公甚恐懼,且悔建議高郵之非,嘆曰:范六丈真圣人,與吾淺見不同!
滎陽公嘗榜文中子數(shù)語于家中壁上,云:子之室酒不絕。注云:用有節(jié),禮不缺也。
周恭叔行已嘗言:見呂與叔博士,說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浩然之氣充塞天地,雖難得而言非虛無也,必有事焉。但正其名而取之,則失之矣。又不可忘之也,忘之者不蕓苗者也。正其名而取之者,非苗者也。
伊川先生嘗言:成王不當賜魯以天子禮樂。使周公在,必不受也。故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后世儒者以為周公能為人臣所不能為之功,故賜人臣不得用之禮樂,此尤傷教害義也。為人臣如周公始可,故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
范正平子夷堯夫,丞相之子,賢者也。能世其家。嘗言其家家學:不卑小官,居一官便思盡心治一官之事。只此便是學圣人也。若以為州縣之職徒勞人爾,非所以學圣人也。
周恭叔又說先生教人為學,當自格物始。格物者,窮理之謂也。欲窮理,直須思始得。思之有悟處始可。不然所學者恐有限也。恭叔又言:陰陽不測之謂神(橫渠先生云兩在故不測),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然則圣人之道,仁知者皆不能測也。一陰一陽之謂道,仁,且知夫子所以既圣也。乾坤之于易,猶陰陽之于道,仁知之于圣也。故曰乾坤其易之縕耶,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
李君行先生說武王數(shù)紂之罪曰:郊社不修,宗廟不享。歷觀諸書,皆以郊對社。蓋郊者所以祭天,社者所以祭地也。南郊北郊五帝之類,皆出于周禮。圣人書中不見也。嚴父配天之禮,蓋始自周公。若自古有之,則孔子何得言則周公其人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蓋至周始定。若夏商以前俱如此,則書為妄也。因言吾徒學圣人者,當自用意看易詩書春秋論語孟子孝經(jīng)而已。中心既有所主,則散看諸書,方圓輕重之來,必為規(guī)矩權衡所正也。又言史書尚可,最是莊老,讀時大段害道。
萬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富有之大業(yè),至誠無息日新之盛德也。
田腴誠伯嘗說他用心多使氣勝心,毎心有所不善者,常使氣勝之。且云自知如此,未得為善也。
誠伯又言讀書須是盡去某人說某人說之心,然后經(jīng)可窮矣。
李君行先生學問,以去利欲為本。利欲去則誠心存矣。李君行先生說年二十馀時,見安退處士劉師正解春秋文字,甚愛之,從他觀其文,他亦不惜也。后于楚州聚學,他一日見訪,問曰:李君在此何欲?答曰:為大人令去應舉令及第后歸,今次以朞服礙,卻欲且就此處修學,以俟后次應舉也。劉曰:不然,夫不可得而久者在父母之左右也。君行于是便歸鄉(xiāng)。然則劉師正者,君行之師與。又云嘗語君行:今之人所以為學者,某卻不會如此為學。
徐仲車先生少年時為母置膳,先過一賣肉家中,心欲買他肉,遂先于市中買他物,而別路于歸,途為順且亦有賣肉者。因自念言:心中已許買他家肉,若舍而之他,能不欺心乎?遂迂道買肉而歸。且云:已之行信自此始也。又言少年時逐日以衫帽揖母,一日當見貴官,乃用幞頭襴衫。因自念言天下之尊,無逾父母,今反不若見貴官?自明日以幞頭襴衫往揖母焉。家人之見者莫不笑之,既久亦不笑也。且云:己之行敬自此始也。
徐仲車見門人,多于空中書一正字。且云:于安定處得此一字,亦用不盡。徐仲車說:以信解誠,不能盡誠。至誠無息,信豈能盡之乎?
伊川先生嘗說:楊子云云圣人之言逺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是不然也。當為他易數(shù)字曰:圣人之言其逺如天,其近如地。其逺者,須謂之逺。其近者,須謂之近也。
范辯叔說:今太學長貳博士居此住者,皆利于養(yǎng)資考求外進也。為之學生者,皆利于歲月而應舉也。上下以利相聚,其能長育人才乎!此于本亦已錯了,更不須言也。
田誠伯說: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未以為然也。乃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太簡乎。子曰雍之言然。仲弓未以圣人之言為然而問之,而圣人以仲弓之言為然也。學圣人者,如仲弓可也。且云見君行如此說。
誠伯說公羊不知圣人之意也,故其立言多傷教害義,至如母以子貴,子以母貴,及人臣無將,將則必誅,此二者尤甚。至令西漢時尊崇丁傳,及誅大臣以為將謀惡者,蓋用公羊之說也。其為天下后世害甚矣。
李樸先之說臨離洛時,請教于先生,先生言:當養(yǎng)浩然之氣。語先之云:觀張子厚所作西銘,能養(yǎng)浩然之氣者也。
先之說以舉業(yè)育人才,不知要作何使用。
誠伯說近世學者恐無有如橫渠先生者也。正叔其次也。又云:向日因看正蒙書,似有個所得處。又云:每見與叔中庸解,便想見其為人。由是觀之,誠伯師橫渠也。
劉元承元禮嘗師事伊川,說紀侯大去其國。大者紀侯之名也,齊師未入境而已去之,則罪不在齊侯也,故不書齊侯焉。又見伊川先生說,仲尼曰惜乎出境乃免,須終身不反始可免罪。
宿州高朝奉說他師事伊川先生,嘗見先生說義者宜也,知者知此者也,禮者節(jié)文此者也。皆訓詁得盡。惟仁字,古今人訓詁不盡;蛞灾^仁者愛也,愛雖仁之一端,然喜怒哀懼愛惡欲情也,非性也。故孟子云:仁者人也。
樂文仲說眉浩學士事,亦好常見人寫字不端正,必須勸戒之。或人問之,曰:每事無不端正,則心自正矣。
陳正端誠說:王輔嗣王介甫有大段不通處,須要說應故也。田明之說易,所以尤多過者,須要說無應故也。易中自說上下敵應,剛柔相應之類甚多,豈得謂之無應?但不可執(zhí)定耳。
又說:邵堯夫先生說孟子雖不說易,然精于易者也。且云能說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及禹稷顏子易地則皆然。非精于易,豈及此乎?
李君行說他每日常多只讀易書詩春秋孝經(jīng),間讀孟子。
田明之說他常只讀易論語孟子老子楊子,如莊子未暇讀也。
呉叔揚紹圣中嘗說:世人多欲勝于學,故無所不為。惟陳瑩中學勝于欲,故有所不為。且云瑩中,今諸公非不知他,但不可得而用也。
又說字說,詩字從言從寺,詩者法度之言也。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惟詩不可拘以法度。若必以寺為法度,則侍者法度之人,峙者法度之山,痔者法度之病也。古之置字者,詩也峙也侍也痔也,特以其聲相近取耳。又說今之學者必要一其說,是不知圣人之意也。無妄之往何之矣,言無妄之世,往無所之也。無妄之往得志,言無妄而往,則可以得志也。其言無妄之往,則一其所以為無妄之往,則異也。
任淳夫說莊子儵忽混沌之說,郭象只以為者敗之解之。則解經(jīng)者何用多言。
范子夷說其祖作外任官時,與京中人書居京慎勿竊論,曲直不同。任言官時,取小名受大禍,因言吾徒相見,正當論行已立身之事耳。
又說仲尼圣人也,才作陪臣。顏子大賢也,簞食瓢飲。后之人不及孔子顏子逺矣,而常嘆仕宦不達,何愚之甚。若能以自己官爵比方孔顏,僥幸甚矣。
又說凡人為事須是由衷方可,若矯飾為之恐不免。有變時任誠而已。雖時有失,亦不覆藏使人不知,但改之而已。
李君行田明之俱說,讀書須是不要看別人解者。圣人之言易曉,看傳解則愈惑矣。田誠伯說不然,須是先看古人解說,但不當有所執(zhí),擇其善者從之。若都不看,不知用多少工夫方可到先儒見處也。
陳端誠說易須是說到可行處始可。
陳瑩中說:書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蓋堯授舜,舜授禹,禹授啓,三圣一賢相繼,未始失道也。至太康失邦,故上推陶唐而云。今失厥道,自堯至太康百二十年矣。
又說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舍己從人,樂取于人以為善,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于人者。取諸人以為善,是與人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夫能如是,故能養(yǎng)其大體,而為大人,故能格君心之非,而使天下利見,故能言動以為法則。后之人急急然唯欲已為是也,恐其畔己以利誘之,以害驅之,天下終不以為然,而自以為過天下,何愚之甚。
又說安而行之,圣人也,自非圣人,皆利而行之者也。何也?欲遷善逺罪,是利于善也。欲忠于君,是利于忠也。欲孝于父,是利于孝也。其馀皆然。今之學者不能見其近者小者,而妄意談其大者逺者,故終汗漫而無成也。
陳瑩中說學者非獨為己而已也,將以為人也。自王介甫解經(jīng),止尚高論,故使學者棄民絕物,管仲晏嬰霸者之佐一也;腹珰⒐蛹m,管仲不能死,有三歸反坫,官事不攝,可謂違禮之極矣。崔杼弒君,晏子從容于其間,成禮而后去,可謂有節(jié)矣。然孔子之稱晏子則曰:善與人交,久而敬之而已。及稱管仲則曰:如其仁,如其仁。豈不以管仲功及天下所濟者廣,而晏子獨善其身而已哉!
又說陰陽災異之說,雖儒者不可泥此,亦不可全廢。王介甫不用此。若為政依介甫之意,是不畏天者也。(已上皆紹圣中語)
前邵倅呉朝奉說,近世士大夫太不以節(jié)操為事。因說與他立節(jié),非一朝一夕所能為,蓋在平日之所養(yǎng)也。他甚然之。時李自明在坐,云:此事閑時說時甚易,在于臨事時,要執(zhí)得定耳。因言昔人有自諫官以言事,被責時兼判國子監(jiān),乃與諸生往賀焉。蓋嘉佑以前,以言事被責為榮也。既見,顏色慘沮,殆不能說話。昔人尚如此,他人未易能也。呉因言自小讀書,用得工夫不正,當立節(jié)非素養(yǎng)不能。若學得不正,則所養(yǎng)亦非也。
陳瑩中又說:學者非止讀誦語言,撰綴文詞而已,將以求吾之放心也。故大畜之卦曰: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所謂識者,識其是非也、識其邪正也。夫如是,故能畜其德。所以言天在山中者,前言往行,無有紀極。故取天之象焉。
瑩中說:今有人曰仕宦顯達者,使天下謂之賢人則不可,使天下謂之不賢人,則可矣。使天下謂之賢人,是自取其善而歸過于其君也,使天下謂之不賢,是自取其惡而歸美于其君也。曰是不然,此乃李斯分謗之說也。不能盡受其惡名,使惡名不及于君,是李斯而已,何況天下謂之不賢,未必不為其君之累也。
又說范子思所知所守過于其兄,范氏家學便有使處。又說孔子以柔文剛,故內(nèi)有圣德,而外與人同也。孟子以剛文剛,故自信其道而不為人屈也。衆(zhòng)人以剛文柔,故色厲而內(nèi)荏也。卻說與他楊子之書唯是,說到孟子之書,如自得之發(fā)于面,平旦之氣養(yǎng)浩然之氣之類,皆自得處?鬃觿t并自得處亦無。
又說學者非特習于誦數(shù),發(fā)于文章而已。將以學古人之所為也。自荊公之學興,此道壞矣。又說,凡欲解經(jīng),必先反諸其身,而安措之天下而可行,然后為之說焉?v未能盡圣人之心,亦庶幾矣。若不如是,雖辭辯通暢,亦未免乎鑿也。今有語人曰:冬日飲水夏日飲湯,何也?冬日陰在外陽在內(nèi),陽在內(nèi)則內(nèi)熱,故令人思水。夏日陽在外陰在內(nèi),陰在內(nèi)則內(nèi)寒,故令人思湯。雖甚辯者不能破其說也。然反諸其身而不安也,措之天下而不可行也。嗚呼,學者能如是用心,豈曰小補之哉。莊子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緒馀土苴以治天下國家,曰:是不然。禮記曰誠者非獨成已也,將以成物也。我之所得者不能盡推于人,非圣人之道也。但行之一身有先后耳。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方其窮也,獨善一身之道,乃兼善天下之道。及其達也,兼善天下之道,乃獨善一身之道也。施于一身而非有馀也,施于天下而非不足也,是之謂圣人之道。學圣人者不能以孔子孟子為心,而專以莊周為我之書為說,烏在其學圣人也。
瑩中說,為學日益,為道日損。尋常人便說作兩事,失之逺矣。蓋語學則益道則損,二卦未嘗偏廢也。所損者懲忿窒欲,所益者見善則遷,有過則改也。若用此說方始可行,不然則虛語也。又云:胡先生在邇英講損益卦,專以損上益下,損下益上為說。
昉兒時侍鄉(xiāng)長老,嘗從旁竊闚所謂呂氏童蒙訓者。其間格言至論,粗可記者一二。稍長務鉆(闕)舉子業(yè)而親舊,幾案上亦不復有此(闕)矣。世道之升降于此可占也?褪诮鹑A太守丘公,先生語次及之,且曰:「昔先公每以訓子侄!鼓吵踉诟,日誦習焉。將求善本刻之學宮,或太史祠中,使流布于世。昉因從臾成之曰:「書出于呂氏,刻于祠堂,宜也!箷忻癫苤,乃出錢五萬以從初約。呂兄巽(闕)家所臧本最為精密,前此長沙郡龍溪學皆嘗鋟木,而譌舛特甚。丘公所誦習者,未知何所從得也。初舍人呂公以正獻長孫,逮事元佑遺老與諸名勝游,淵源所漸者逺(闕)。轉徙流落之馀,中原文獻與之俱南(闕)。即疇昔所聞見者,輯為是編。倉部既手寫而臧之,巽伯又是正而刊之,庶幾可以傳矣。書之所載,自立身行已、讀書取友、撫世醻物、仕州縣、立朝廷、綱條本末,皆有稽據(jù),大要欲學者反躬抑志,循序務本,切近篤實,不累于虛驕,不騖于高逺,由成已以至成物,豈特施之童蒙而已哉。雖推之天下國家可也,巽伯屬記始末,因輙附所聞于其后,是亦丘公之志焉。爾公名壽雋,字真長,文定公之嫡長子云。
嘉定乙亥中秋日四明樓昉謹書
中國古代陰陽家有鄒衍、騶奭、公梼生、公孫發(fā)、南公、乘丘子等。其中以鄒衍最為著名。鄒衍(約公元前324年~公元前250年),戰(zhàn)國時期陰陽家的代表人物,亦是五行的創(chuàng)始人。鄒衍的主要學說是五行學說、“五德終始說”和“大九州說”,又是稷下學宮著名學者,
都匠符三道 凡欲行符先服都匠符若病人服亦先吞此符 堂以當日書此符安膝下納一符筆管中書符大有驗 凡書三部符及一切符同用上符印印諸符 解穢符十一道 二符皇老角殗行符時先吞之 符納水中漱
陰陽家是先秦時期重要學派之一,因其中心思想為陰陽五行學說,故名。《漢書·藝文志》稱:“陰陽家者流,蓋出于羲和之官,敬順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此其所長也。”陰陽家將古代科學知識和占卜巫術相混雜,他們掌握了自然界變化的一些規(guī)律,
論真仙第一 呂曰:「人之生也,安而不病、壯而不老、生而不死,何道可致如此?」 鐘曰:「人之生,自父母交會而二氣相合,即精血為胎胞,于太初之后而有太質。陰承陽生,氣隨胎化,三百日形圓。靈光入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譯文: 道如果可以用言語來表述,那它就是常道(道是可以用言語來表述的,它并非一般的道);名如果可
玄要篇 仿古二章 元始祖氣,樸樸昏昏。元含無朕,始渾無名;煦缫黄,太乙吐萌。兩儀合德,日月晦明。乾交坤變,坤索乾成。異名同出,一本共根。內(nèi)外虛實,剛柔平均。陰陽壁理,變化分形。真精真氣,
《道德經(jīng)》,道家典籍,又稱《道德真經(jīng)》、《老子》、《五千言》、《老子五千文》,是中國古代先秦諸子分家前的一部著作,為其時諸子所共仰,傳說是春秋時期的老子(即李耳)所撰寫,是道家哲學思想的重要來
《漢書·藝文志》載:陰陽二十一家,三百六十九篇!豆珯勆K始》十四篇!豆珜O發(fā)》二十二篇!多u子》四十九篇!多u子終始》五十六篇!冻饲鹱印肺迤。六國時!抖盼墓肺迤!饵S帝泰素》二十篇……等等,但現(xiàn)存少量殘文外,均已亡佚。
《上清大洞真經(jīng)》,一名《三十九章經(jīng)》,天尊所傳,道教上清派的代表經(jīng)典,上清派稱之為道教三奇的第一奇,說若得《大洞真經(jīng)》,不須金丹之道,讀之萬遍,便可成仙,因此歷代傳授不絕。
陰陽家的思想,主要源于孔子創(chuàng)立的儒家和儒家所推崇的“六經(jīng)”。在自然觀上,利用《周易》經(jīng)傳的陰陽觀念,提出了宇宙演化論;又從《尚書·禹貢》的“九州劃分”進而提出“大九州”說,認為中國為赤縣神州,內(nèi)有小九州,外則為“大九州”之一(胡適曾在
【原文】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東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來丕豹、公孫支于晉。此五子者,不產(chǎn)于秦,而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
《商君書》也稱《商子》,現(xiàn)存24篇。關于《商君書》的作者,學術界頗有爭論。第一種意見認為《商君書》基本是偽書,持這種看法的有郭沫若、黃云眉、顧實、劉汝霖等。
跡府 公孫龍,六國時辯士也。疾名實之散亂,因資材之所長,為守白之論! 〖傥锶∑,以守白辯,謂白馬為非馬也。白馬為非馬者,言白所以名色,言 馬所以名形也;色非形,形非色也。夫言色則形不當與,
原序 忍乃胸中博閎之器局,為仁者事也,惟寬恕二字能行之。顏子云犯而不校,《書》云有容德乃大,皆忍之謂也。韓信忍于胯下,卒受登壇之拜;張良忍于取履,終有封侯之榮。忍之為義,大矣。惟其能忍則有涵
《仙經(jīng)》云:從半夜子時服九九八十一,鸚嗚時八八六十四,日出時六六三十六,食時五五二十五,禺中四四一十六。夫前法是世人及舊經(jīng)相傳,妄為習服,虛役歲月,徒履艱辛,功效無成,久而反損。蓋由不服元氣,
序 《神農(nóng)書》一卷,相傳炎帝神農(nóng)氏撰。案《漢書.藝文志.農(nóng)家.神農(nóng)》二十篇;《兵陰陽家.神農(nóng)兵法》一篇;《五行家.神農(nóng)大幽五行》二十六卷;《雜占家.神農(nóng)敎田相土耕種》十四卷;《經(jīng)方家.神農(nóng)黃
序 臣聞事未至而預圖,則處之常有于;事既至而后計,則應之常不足。虜人憑陵中夏,臣子思酬國恥,普天率土,此心未嘗一日忘。臣之家世,受廛濟南,代膺閫寄荷國厚恩。大父臣贊,以族眾拙于脫身,被污虜官
《易》曰:神農(nóng)氏沒,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 〔疏〕黃帝已上,衣鳥獸之皮。其后人多獸少,事或窮乏,故以絲麻布帛而制衣裳,使民得宜也! ⌒柘壬唬嚎梢酝
蘇秦自趙獻書燕王章 自趙獻書燕王曰:始臣甚惡事,恐趙足……臣之所惡也,國外冒趙而欲說丹與得,事非……臣也。今奉陽〔君〕……封秦也,任秦也,比燕于趙。令秦與〔兌〕……宋不可信,若我其余徐制事,
操練 從古國家巨弊,奠巨乎平時武備廢弛,卒聞有警,招募而即使之戰(zhàn)也。孔子曰;以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夫不教之民,盡市民也。即韓淮陰之出奇,豈驅市人而戰(zhàn)乎?予謂操練不可不講也。然觀今時操練,雖窮
。蹎枺菸┨斓厝f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天生異類,本為養(yǎng)人。禁之宰殺,逆天甚矣。[答]既知天地為萬物之父母,奈何不知萬物為天地之赤子。赤子之中,強凌弱,貴欺賤,父母亦大不樂矣。倘因食其肉,遂謂天所以養(yǎng)我,則虎、豹、蚊、虻,亦食人類血肉,將天之生人
不管《三字經(jīng)》作者出于什么目的,他畢竟在有限篇幅當中贊揚了兩位非常有才學的女子,一位就是大家很熟悉的蔡文姬,而另一位是我們比較陌生的謝道韞。謝道韞是東晉時期著名才女,我們知道有一句詩“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王謝之家和尋常百姓之家是對著
大家都知道,人最好是從歲數(shù)很小時,就開始循序漸進地學習,就開始勤奮地學習,就開始接受良師的指導。但人世間的很多事是難以預料的。很多人或說更多的人,因種種原因錯過了最佳的讀書和受教育年齡。那年歲大的人還應不應學習?年歲大的人學習了還能不能夠取
學習離不開刻苦的精神,《三字經(jīng)》對這點當然不會放過,它也非常強調,所以《三字經(jīng)》用兩個我們非常熟悉的故事,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稍微有點那么極端的故事,來張揚這種勤奮刻苦的精神。頭懸梁,錐刺股。彼不教,自勤苦。我們后來把這兩個故事并成一個成語叫懸梁刺
三字經(jīng)一直是通過講故事,把一些深刻的道理,活生生地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既然是講學習,誰最合適呢?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誰是一個學習的楷模呢?毫無疑問是孔子。所以接下來三字經(jīng)講:昔仲尼,師項橐(駝)。古圣賢,尚勤學。字面意思非常清楚,想當年孔老夫子拜項橐為師
接下來,《三字經(jīng)》又用12個字講述了明朝的敗亡。遷北京,永樂嗣。迨崇禎,煤山逝。也就是說永樂帝把都城從南京遷到了北京,到了崇禎就在煤山去世,這位皇帝在人世間活了只不過33歲,他是1611年出生,1644年在煤山上吊自殺,不少人認為,崇禎實在并不是一個壞皇
我們在上一講,講到了明太祖,久親師的故事,也就是說明太祖朱元璋長時間的親自率領軍隊進行征戰(zhàn),最后成功取得了政權,建立了明朝,那么朱元璋當上皇帝以后,他是用哪些手段、方法、理念,換句話說,他是怎樣來統(tǒng)治整個中國的呢?明太祖朱元璋的統(tǒng)治是高度集
根據(jù)我所采用的這個版本,元朝以后的明朝是《三字經(jīng)》講述的最后一個朝代。一般認為講述到后來的清朝乃至民國都是后來比較近的人離今天比較近的人增補的所以我們講《三字經(jīng)》,在歷史部分就講到明朝。明太祖,久親師。傳建文,方四祀。這樣四句12個字是講述了明太
在中國歷史上接著宋朝統(tǒng)一了整個中國的是一個少數(shù)民族政權,那就是元朝,三字經(jīng)講元朝時是這么講的:至元興,金緒歇。有宋世,一同滅。并中國,兼戎翟。什么意思呢?到了元朝興起時金朝也滅亡了,因為金朝是被元朝和南宋聯(lián)合滅亡的。有宋氏 一同滅,連宋朝捎帶著也滅亡了
趙匡胤即位不到半年就有兩個節(jié)度使起兵反抗宋朝,宋太祖趙匡胤皇帝的位子還沒坐暖呢就御駕親征,費了不小的勁才把這兩個手握重兵的節(jié)度使鎮(zhèn)壓下去,這件事使趙匡胤心里怎么都不踏實,所以有一天他就單獨召見趙普這位自己主要的謀士,跟他商量。
贊助、流通、見聞、隨喜者、及皆悉回向盡法界、虛空界一切眾生,依佛菩薩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劬咦,常得安樂,無緒病苦。欲行惡法,皆悉不成。所修善業(yè),皆速成就。關閉一切諸惡趣門,開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門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歷劫怨親,俱蒙佛慈,獲本妙心。兵戈永息,禮讓興行,人民安樂,天下太平。四恩總報,三有齊資,今生來世脫離一切外道天魔之纏縛,生生世世永離惡道,離一切苦得究竟樂,得遇佛菩薩、正法、清凈善知識,臨終無一切障礙而往生有緣之佛凈土,同證究竟圓滿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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